[Time/INnoVation无差] Things About Time
《Things About Time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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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.
WCS小组赛B组结束的那个晚上，李信衡收到了李培楠的短信。
“……inno，你教的那个多线投分矿的战术打Maru真的挺好用的，可惜出线战他不主动进攻了，我战损换不过他。”
“Serral真的太强了，我完全不知道要怎么赢他，唉，反正也没准备什么TVZ，不算太亏。”
“就是一直没碰到Stats，感觉血亏。”
“inno你以前到底怎么赢Serral的啊！”
小泰伦一如往常的轻松活泼的语气恨不得顺着讯号沿着文字传过来，透着一股不肯安生的蓬勃劲儿。
李信衡低头想了一会儿，微微笑了起来。也就只有这个“后辈”了，他很难想象韩国会有哪个小他七岁的小孩会直接叫他inno。
虽然说是输得心服口服，但到底也是输了比赛，还是输了一年之中最关键的那场，丢掉了去安纳海姆的机会……他想这个小孩的心情恐怕不怎么好。李信衡不是一个很会安慰别人的人，大多数时候他非常礼貌，态度温和，但远远称不上热情善谈。
他又犹豫了一会儿，删删改改，编辑很久的文字终于发出去了。
中国人惯用的这个聊天软件他还是用不习惯，不过李培楠一直缠着他用，他也就随他了。
“你打得很好了，千万不要灰心。临场战术转变这种事还不能强求，你经验少于成洙至少三年，更何况你今天是独自一人，没能及时调整也很正常。出线战失利，错不在你。”
说完这句话他就把手机放到一边，关掉了浏览器里的比赛直播界面。至于最后那个问题，他想不好怎么回答，索性就不回答了。
只过了十秒不到，手机屏幕就亮了起来。李信衡本来以为Time会公式化地回答他，以后会继续努力，迟早有一天要去安纳海姆之类的符合他个人性格的话，结果手指划过两个人对话框底部的时候，他的睫毛微不可查地颤动了一下。
Time说：“我今天不是独自一人，我还有你啊。”
“我心里有你在呢。”
他们的对话是用英文进行的，都不是两个人的母语。可即使是第二语言，这也是很难让人忽略的暧昧的话。
李信衡觉得自己的耳朵尖被静电烫了一下，他不知道怎么回，只好回了一个自己天梯上经常用的简单的表情符号。
好在李培楠也没有继续说下去，转而问起了他明天有什么安排。他说没什么特别的安排，在家里休息。Time的小组赛打完，他现在已经不需要每天固定时间找他，打一场至少BO7的TVT地狱式训练了。鱼允秀的小组赛早在第一天就已经结束，顺利晋级八强，看现在这个泰伦稀缺的出线形势，好友也不会时不时再来找他对练ZVT。
李信衡想，他现在真真正正是闲人一个，连个忙碌的借口也找不出来。
Time说：“inno，那明天出来吃个饭吧？”
“之前感冒还没好，传染给你就不好了。”他今年身体不太好，从上周开始说话就有一些鼻音，断断续续拖到现在也没有彻底好。
李培楠那边却用一大片“狗狗恳求脸”的表情包刷屏了，“没事的没事的，我身体可好了，肯定传染不到。”
“你不想出来的话就在你家附近吃怎么样？”
“我过两天就回国啦，要好久都见不到你了。”
他已经知道李信衡是个温柔又特别心软的人，只要是他能做到的，就很少拒绝别人的请求。果然，隔了一会儿，他就收到了回复：“好吧，明天见。”
2.
李培楠是大半个月前约到INnoVation和Fantasy练习的，那个时候他已经接到了内部的消息知道Classic要去参赛，自己多半要落入死亡之组的消息。短暂的懊恼和惶恐过后就是紧张和兴奋，他一直以来就有一种不服输的韧劲儿，不然也不会在资源贫瘠的寒带长成一株欣欣向荣的幼树。
特别是李信衡答应他这个月会尽力陪他练习TVT之后，复杂的心绪里又掺入了一丝欣喜。他老早就知道自己喜欢并且崇拜INnoVation，从2015年他决定踏入半个职业圈开始练习的时候就知道了，这让他觉得愉快而骄傲。
四年间，从他的15岁到19岁，这一步一步接近的感觉是如此美好，所以他才忍不住在录小组赛赛前采访的时候脱口而出：“Maru你很厉害，但我的练习对象也很优秀，还在WESG的时候击败过你！”
——其实他想说，“因为有他，所以我不怕你。”
李培楠虽然性格外向活泼，但在赛场上却是一个极端谦逊的人，国内观众们给他起的谐星外号就是来自于这个：这位选手？比我强；那位？也比我强。所以这可能是他唯一一次在赛前采访里说过的稍微跳脱一点的话，但如果是为了他的练习对象的话，李培楠想，他是愿意的。
他不止愿意，他还一定要说，不然那满腔欣喜不知道要怎么安放。
他并不知道李信衡对他表达出来的感情接收到了多少，那或多或少的纵容感有几成是来自于这里。INnoVation实在是个太过内敛寡言的人，跟他关系亲近的密友有时都难以知道这个人的真实想法……这让他觉得困惑难解，却又更加地被这个年长七岁的人吸引。
又过了一段时间之后李培楠才知道，很多时候INnoVation不愿意说话是因为太过害羞，不过这都是后话了。
3.
他和李信衡每天固定七点开始练习，韩国时间还要再晚一些。有时候他们能三四个小时结束，有时候讨论得兴起，时间不知不觉就到凌晨了。
李培楠每次都想，明天要早点练完，早点让李信衡去睡觉了，特别是他知道李信衡感冒了之后。但每次跟李信衡连上语音，都觉得时间过得特别快，一个完整的BO7打完，也没说几句话，怎么就又凌晨一点了。
也许这就是民用的时间相对论？
有一天他们的BO7最后一局打了个超级大的大后期，矿都快被耗干了。打完之后他催李信衡去睡觉，对方却说要复盘完再走，明天复盘的话很多思路细节都不记得了，效果要打折扣。
李培楠这才知道看似温柔好说话的人也有严格且不容商榷的时候。他真是爱死了INnoVation对他严厉的样子。可再怎么“严厉”，那人从耳机里透出来的声音还是很和煦，说英语的时候带了韩国的口音，有些发音的音节有点拖，显得格外温温软软的。
他习惯了每天睡觉前与李信衡的TVT练习，也习惯了在睡前听他这样温柔的声音，就像焦虑恐惧的小动物染上的某种刻板行为和强迫症一样，不做就不行，不做就要咬着自己的尾巴急得团团转。大赛前的紧张让他格外依赖李信衡，也让他格外能体会到李信衡的纵容。
李培楠小组赛前两天的时候，李信衡去打了BJ战队赛，打了三场连穿两个，之后又被中国的两个谐星解说黄旭东和孙一峰拉去玩娱乐赛。他以为Time跟两位解说关系更好，一定早就知道消息了，于是便没有重复打招呼，娱乐赛打完之后才看见聊天软件里刷了屏一样的提示。
“inno你在吗？”
“‘狗狗等待.gif’”
“inno你今晚还来吗？”
“你理理我嘛。”
“inno你在跟谁组队呀”
“‘狗狗哭泣.gif’”
那一刻才体会到什么叫哭笑不得，心里却有一个角落温软一片。后来还听Bunny说起，Time看他的ID显示正在组队中，都不敢直接来找他，还拐弯抹角地去私信正在直播的黄旭东，问他什么时候把INnoVation还给他。
“还给他”这个词用得微妙，微妙得他心里轻轻一跳，不过娱乐赛结束他去找李培楠练习的时候也没有提起。那天打完的时候已经很晚了，他觉得有点疲累，感冒到底还是有些拖累的。不知道Time是不是察觉到了什么，似乎很是愧疚，说小组赛之后一定要请他好好吃饭。
李信衡感念于小孩的直白和依赖，只是心里想，没关系，你能有进步，能打得好，就是最好不过的事情了。
4.
李信衡是守着直播一分一秒看完Time的比赛的。
当然，也看了自己另两位好友赵成洙和金大烨的比赛。神族好友的战绩实在是令人遗憾，他微微叹了一口气，想起了远在芬兰时ROG赛场上对方三先知击败Serral进入决赛又夺冠的傲人成绩。
到底是物是人非，所以也只好事事休。说起来现在的他也并没有资格为谁表达同情或遗憾。
淡淡的惆怅和伤感之间，他又想起了比赛前一晚李培楠对他说的话。小孩说他还挺想遇见Stats的，他TVP对练的对手是Classic，小孩骄傲地说他能把Classic打成5-1或者6-0，所以他觉得他打Stats一定没有问题。
听完这话的李信衡卡壳了。好一会儿他都在想到底要怎么跟天真的小泰伦解释“和Classic对练”这个究极复杂的问题，又想，在小组赛前一晚说这些话实在是不合时宜，于是最后就只好沉默。
Time觉得没遇到大烨很可惜，李信衡只觉得幸好是这样，幸好如此，小孩的纯真和对“练习对象”的信赖程度才能继续保留下去。
这也都是题外话。看比赛的时候，他的KKT消息提示一直都没断过，各种知道或不知道他帮助Time练习的好友都纷纷过来找他感叹：这个Time选手，打得很像你啊。
也许“像”这个字都无法概括了。
鱼允秀说：“这个TVZ死神带火车是你的开局吧。”
Bunny也说：“大规模空投，还有坦克架的位置，Time学你真是学到了精髓。”
连Crank都在直播的空隙给他发消息说，这是你的徒弟吗？
乃至于后来赵成洙打完之后都来找他调侃：“有一瞬间，我还以为是信衡哥在跟我打呢，特别是第二局Time冲路口的时候。”
别人都能看出来的事情，他又如何看不出来？感受只会更加深刻罢了。和Time的对练以及复盘rep都没有上帝视角看几场比赛来得更清晰。
李信衡想，也许这几场比赛就说明了一切吧。胜过了千言万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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